只不过理解不等于苟同。古今中外,人类都是一种非常擅长且喜欢将同类划分为三六九等,以阶级区别、以党同伐异来巩固统治、集合力量,实现高阶级对低阶级的压迫和剥削。禅院家的信条,只不过是在以排挤非术师的理念凝聚术师,达到力量最大化而已。很显然,这套逻辑其实几百年来没有出过错,在禅院甚尔出现之前,它被作为绝对真理奉行着,一代又一代非术师被踩在脚底无法出头,因为那些人的力量确实不足够。
天与咒缚出现的概率万中无一,就算出现也未必能抵达何种程度。个例不足以撼动那条陈规陋习,不论他多么强大,也难以形成庞大的合力改写腐朽的传统。
一群死板而守旧的蠢货。伏见宫御我撇了撇嘴。他脑子里已经罗列出了好几个重用禅院甚尔登顶御三家巅峰掌握咒术界大权的方案,可惜禅院家虽然擅长内部夺权,却同样对向外争斗一窍不通,白白错过了最合适的时间段,任由五条悟成长起来,可以预见将来仅凭他一人就能称霸咒术界几十年。
“那他们真是没眼光。明明你才是最好的、最优秀的,如果他们不选你,那就是他们有问题,而不是你有问题。”
他的语气轻快极了,完全不将此当回事,里里外外透露着那种非常“伏见宫御我”式的理所应当,自然而然,仿佛自己说出口的就一定是最正确的真理。
那种对自我的笃定和坚信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拥有的。在这一点上,五条悟与他相似,他们两个都是那种将自我的意志凌驾于世界和物质之上的人,就算怀疑全世界也不会怀疑自己,所以他们的内心无比强大,不因外物而转移,不被任何人而动摇。但这种特质,夏油杰没有,禅院甚尔也没有。
伏见宫御我多少明白禅院甚尔的心理问题出在哪里。禅院甚尔他自己感受得到“天与咒缚”带来的强大,他也明白那套“非术师者非人”的理论根本狗屁不通,但从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无法避免被日复一日、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自我的认知固然是清醒的,但自我的声音太过孤独和渺小,他置身其中,就永远会被那些质疑和贬低包围,在多数人所造成的强权面前,倘若没有足够强大的自我,强大到可以以一个孤独的灵魂对抗全世界的声音,那么少数人就注定会不由自主地质疑自己,从而在这种剧烈冲突面前被撕扯煎熬。
不是所有人都能顺畅而自发地产生“脱离原生家庭”的想法,自我意志的觉醒就好比痛苦孵化的过程,将腐朽和恒定的过去打破同样需要足够的勇气。禅院甚尔已经摸索到了那条界限,他一次又一次地在牢笼边缘试探、评估外界的环境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试图自救,试图将自己从禅院家这滩恶臭的沼泽地里拔出来,所以他迟早会离开——只不过缺少了那最后的“一根稻草”。
禅院甚尔看向他。那双妖冶的金色眸子里没有同情,没有安慰,没有打抱不平,没有任何他不愿意看到的情绪,甚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回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仿佛已经在短短几秒内将刚才那个话题抛之脑后了。
小少爷永远不会为那些他自己认定的事而多纠结一分一秒。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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